作者丨叶瑞芬

朗读丨王钰珏

　　六月的长安，温润热烈。各种花儿竞相邀宠。不说那池塘中此起彼伏的荷花，毫不避违地展露着它们的性感。即使是岸边路上，也会有矮牵牛、夹竹桃、韭兰花、凤凰木肆意地把亮丽的色彩铺向天边。那挨挨挤挤的玉兰、榕树、芒果、毛杜鹃、羊蹄甲，把整洁宽敞的大街小巷装点得美轮美奂。更还有密密匝匝、红红火火的荔枝，燃烧了初夏，成为以食为先的人们口中独一无二的主角。

　　炎夏初至，知了鸣鸣。守候了一年的荔枝树像个好脾气的长者，默默地把身段放低再放低，让冷淡了天的人们重又回到她的怀抱，尽情吮吸生活的甜蜜。低垂的枝头上硕果累累，让人垂手可得。这令人不忍离去的岭南佳果，红彤彤、沉甸甸，压弯了枝头。甫一上市，就让长安的大街小巷热闹起来。

　　置身于香糯芬芳的甜蜜气息里，从一串串果实中随意摘下一颗，剥开凹凸有致的外壳，晶莹剔透的果肉便展露眼前，诱人垂涎。唇齿轻启，那细微的脆裂轻若无骨，一汪甘露已铺开在舌尖，温润甜蜜。果肉柔滑、鲜嫩，连尚未出牙的婴孩也可以啜饮。那哺乳的年轻母亲吃了这佳酿，顷刻便蓄积了力气，让孩儿有了更有营养的口粮。若把荔枝晒干，则滋补功能更加强上数倍，还可用作治疗气虚胃寒，老年人五更泻，以及女性出现的脾虚等。

　　邀三五好友，行走在总面积达.9公顷的莲花山郊野公园，秋日的阳光暖暖地笼罩着东、西、北三个山峰合成的莲花上，片片白云在山峰间环绕，像一朵镶着金边的素淡白莲。一群群鹭鸟翩翩低飞，与不远处的百年莲花古寺相映成趣。

　　同行的众人一边为美好的情景而激动地高谈阔论，一边接过热情的长安人递上的各式荔枝，呼朋唤友一起大快朵颐。细看这滋润心扉的妙品，竟有三月红、圆枝、黑叶、淮枝、桂味、糯米糍、妃子笑、白糖罂等林林总总。

　　当中不少人跟我一样，最喜食桂味。那淡淡的桂花香味，那柔软饱满既甜且脆的果肉，令人齿颊留香。据说这荔枝壳还可做药用，如用水煎服，可解腹胀消化不良等症。即便是小小的一颗荔枝核，也可治血崩和疝气病等。

　　然而，令我惦记长安的，却不只有树上娇嫩欲滴的新鲜荔枝，更还有用它的果肉做成的美食。一味鲜荔咕噜肉香浓味美，将那去核的鲜荔枝和着咕噜肉一起炒，咕噜肉吃起来酸酸甜甜，混合着鲜荔枝的嫩脆爽滑，口感丰富细腻。

　　最喜那款名叫酥炸荔枝球的小食。专选妃子笑荔枝，将豆腐和荔枝打成碎末，酿在炸豆腐中间，放入油锅炸熟，金黄圆润的卖相甚是招人喜欢，再淋上酸甜酱，那咸鲜香脆的滋味，令人难以忘怀。

　　不仅如此，当荔枝遇上芝士、沙拉酱、面包屑，不仅色彩造型赏心悦目，吃起来更是外焦肉嫩，淡淡的荔枝清香渗进各式食材里，油而不腻，爽口弹牙。

　　吃着荔枝，我想必须提的是那种荔枝的人，他们终年与风霜刀剑为伍，每日承受的只有日晒雨淋，较同龄人他们黝黑得多，也粗糙得多，如同一个个表皮凹凸不平的荔枝一样。在丰收的季节来临之前，他们总是被人们遗忘，隐身在树丛草莽之间，嫁接施肥，默默地与各种病虫害作斗争。早在东晋，他们已经立足长安，从此祖祖辈辈与这片土地同呼吸共命运。

　　我们也许会在纵情品尝荔枝的时候，会对他们流露心满意足的一笑，而在无数个春夏秋冬，善忘的人们，当然包括我在内，总是有意无意地，就把他们给忘了，把馈赠我们丰盛硕果的土地，无情地辗压到沥青之下，驾着时代的车轮叱叱有声、辘辘走远……

　　叶瑞芬，中国微型小说学会、广东省作家协会、广东省小小说学会会员，东莞文学艺术院签约作家。作品散见于《微型小说选刊》《小小说月刊》《啄木鸟》《时代文学》《作品》《新民晚报》《南方日报》《羊城晚报》等，已出版小说集2本。

*照片来源于网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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