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燕篇·上

请描述：我们学校在哪里？（可用文字、符号或图画）

她转着铅笔，把手中白纸翻过来，翻过去，还是只看到这一道题。灰绿色的再造纸，一句话，一个方框。她看向右边，同桌陈耀胖乎乎的脸上也是挂满了疑惑。视线扫过整个教室，大家都是一筹莫展，只有林一这家伙已经淡定地动笔了。他后桌赵心悦见状不爽，不停戳他后背。林一的同桌何子希瞟了瞟他的答卷，哼了一声，也不服输地奋笔疾书起来。最右边的窗外，细长的深绿色叶子显得很锋利，把蓝天切成一条一条。

再看向左边，窗户也敞开着，宽阔的绿叶摇动，闪亮。她特别喜欢这个靠窗的位置，能眺望云朵，还有清风拂过。要不就这么写：云燕学校是一所在宽叶子树、窄叶子树中间的学校。

她对这个创意颇为满意，开始在方框里画出两种叶子的形状。左边那种圆圆的，好像两片手掌一开一合，右边那种则像海边的椰子树……

“教室西边种着红花羊蹄甲，或说洋紫荆；东边的是王棕。”

她被不知何时走到他们座位边的老师吓了一跳。所幸他语调平淡，不像在批评她的小聪明。这是第一堂地理课，这位高高瘦瘦，戴着眼镜的老师，也不做自我介绍，一来就给他们发了张卷子。今天周一，所有男老师都穿着白衬衫黑西裤，也没法从穿衣风格推测他的性格。这卷子上唯一的题目，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。要知道她最期待的就是地理课了；军训的时候，她就在寝室里翻看地理课本，还被赵心悦发现，笑了一通。

羊蹄甲的名字还真是形象啊：宽叶子就像羊蹄印。她紧张地对老师回以微笑。他只点了点头，然后继续踱步。

陈耀小声嘀咕：“这位有点怪。”

收齐了所有人的答卷，老师快速翻了翻，摘出几张放在讲台上，才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。她一边暗暗希望自己的答案被选出来了，一边又怕这不苟言笑的老师是要开始挑刺儿。同时，她还注意到，老师写名字之前有一瞬间的停顿，捏着粉笔的手指微微颤抖，仿佛在犹豫。停顿很短暂，同学们可能都没看到；他写下“萧睿”，笔迹稳定有力，但刚才的细节没逃过她的眼睛。后来她才明白：那时她自己写名字也会这样。

她不知道的是，萧睿老师也在观察她，几分钟前也注意到她拿到卷子时，铅笔在指间转动，习惯性地望向窗外，凝神片刻才写下“许小川”三个字。

许小川和萧睿正在经受同样一种潜藏的疑惑。两人生活中都有这种淡淡的背景音，而今天他们相遇了，在彼此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，这底噪汇聚到一起，开始共鸣，音量也就逐渐变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