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福州西湖慕名而来的游人，总要顺便把左海公园一同逛逛，游完这两处钟灵毓秀的所处，行程的时间也消耗掉了十之八九，自然对西湖西南角的大梦山提不起太多兴趣。即便有人仍存几分执念，可一旦听闻从左海到大梦山要走回头路，也只好悻然作罢。

都说「湖光山色两相和」，怎么到了西湖与大梦山这里，当初讲好的「和光同尘」，现在却变为「和而不同」了？

但在一些老福州人心中，西湖、左海日月同辉般的光芒并不能掩盖大梦山这颗星辰，后者于岁月银河中如梦似幻地变化，时常在记忆深处隐隐闪烁。

在地图上俯瞰大梦山，它如同一枚榫头镶嵌在城市的卯眼当中，支撑起福州人的精神家园。打开城市，闲逛梦山路，让我们重温这大梦一场。

01

梦山路

从繁忙的西二环转进梦山路，遮天蔽日的树荫使弧形招牌上「福州熊猫世界」几个大字愈发难以辨认，而熊猫的卡通形象尚且活泼鲜活，仿佛大梦山依旧是那个属于熊猫的乐园。

如今梦山路上，或许没有游人还会为暂停开放的熊猫世界而来，但这里曾经生活着福州的城市宠儿——大熊猫巴斯。

福州人对于巴斯的传奇一生早已耳熟能详。它是年北京亚运会吉祥物「盼盼」的现实原型。此后，登上春晚舞台的巴斯和名曲《鲁冰花》一道，成为人们关于年的深刻记忆。这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身上，承载的是福州人对那个澎湃年代的热烈呼应。

繁华一去三十年。自巴斯离世后，梦山路上难见往昔的喧闹，颇有「英雄一去豪华尽」的落寞。但也正因为此，老城时光又回到平淡从容的节奏中，当地居民更为真实的生活面貌才能被重新审视。

无论你对处于世纪之交的生活还存有哪些记忆，都能在梦山路的细枝末节中找到鲜明的线索与痕迹。这里依旧矗立着大量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老小区和民房，它们跨越二三十年的时光，草蛇灰线般唤起两个年代的无声碰撞。

人们对于老小区的印象大多停留在「脏乱差」的评价当中，尤其是闹市中连片的老旧民房，仿佛已经成为摇摇欲坠的城市空间，被车流疾驰的轰鸣声惊吓着甩在身后。但梦山路的年代感似乎天然拥有一种人格化的雍容，温柔抵抗着岁月流转中的无奈变迁。

在梦山路那条长长的坡脚边，是建立于年的「大梦山游泳馆」。在那个游野泳还很普遍的年代，来大梦山游泳馆消夏，不可谓不是一种奢侈。来过这里的人，一定对它的露天泳池和周边环抱的树木印象深刻，在一块澄清的蓝和一片葱郁的绿当中，潜藏着也不知道多少夏天午后慵懒的梦与欢笑声。

如今日复一日在梦山路这条长长的坡道上行走的，除了周边的居民，还有福建教育学院的师生和教育出版社的职工，再者便是为「大梦书屋」而来的文化爱好者。

梦山路上的大梦书屋分为两层，藏书量或许比得上一座小型图书馆。在这个实体书店乃至实体书籍式微的时代，大梦书屋依然庇护着一批无声专注的阅读者，试图挽留人们心中渐渐消失的平静。

大梦书屋一层有一家颇大的餐吧，作为梦山路上为数不多的餐饮店，提供各类西式餐饮、小食和咖啡。在书店要依靠餐饮活下来的行业趋势中，大梦书屋依然坚持进行着「每月好书推荐」，书架上的主打是石黑一雄的小说《克拉拉与太阳》。

梦山路上少见的繁忙时刻，是湖滨小学的学生们上下学的时段。或许从一掠而过的风景中，孩子们不能理解梦山路承载了多少老福州人的生活记忆，但伴随着从坡道缓缓而下的失重感，四月春风轻柔拂面，梦山路带来的美好向来也是如此的。

02

大梦山

在梦山路的尽头向左，走上一座名为碓兵桥的拱形短桥，便进入了大梦山景区的范围内。

大梦山是福州动物园的旧址，现在还能发现老动物园若存若亡的种种痕迹，如同那些细节已经模糊、可每每想来却依然温馨的家庭假日时光。

在西湖社和平章池亭之间，有一座嶙峋的小石山，就在十多年前，它还是一群猴子圈地自萌的福州动物园「猴山」。现在这座石山和周围的中式建筑融为一体，给予游人的再也不是淘气、顽劣的观感。

褪去福州动物园光环的大梦山如今汇聚着中式古典园林之美，成为福州市民家门口的开放公园。在四时的晨间到夜晚，大梦山的种种生活气息从未间断，晨练、午休、晚唱，俨然一张浓墨重彩的生活画卷。

从历史上地方望族的祠堂，到福州动物园的兴建、搬迁，再到如今亭台楼阁相勾连的一方山水，历经沧桑的大梦山从未岁月流变所裹挟，始终保持着它那淡然处之的神采风韵。

03

北梦山路

沿大梦山景区向北行至开阔的湖面，见「湖心春雨」和球形的柱式建筑，便是同梦山路隔山呼应的北梦山路。

显然，北梦山路上「山」的气息更为浓厚，高低起伏的植被是地表的立体线条，将地势的起伏呈现在浓云舒卷的天际。

四月的北梦山路是白花羊蹄甲的天下，每行数十步，便有落满了碎雪般的羊蹄甲花丛。羊蹄甲本是具有毒性的植物，因而在别处不易看见，或许周边的居民早已适应了与其共处，才任由其成片绽放。

在北梦山路靠近西二环的一侧，是大梦山的美食天堂，多家餐饮店都开设于此。

「善膳鼎」是近年来福州声名鹊起的顺德菜馆，顺德菜是粤菜鼻祖，善膳鼎主打顺德菜中的一支——镬仔菜。它强调以炒锅上菜、菜有镬气，酣畅淋漓。

广东人爱食鸡，粤语中「鸡有鸡味」是对鸡肉最高的评价。善膳鼎的陈年花雕炒鸡值得一试，选用广东清远的走地鸡和陈年花雕酒烹制，鸡肉保留着原有的风味，又增添了花雕的独特香气。

北梦山路还有一家名为「川香楼」的川菜馆子，在一些食客心中，堪称福州川菜的挑旗餐馆。

▲图源：

因福州人口味偏爱清淡的缘故，川菜在福州一直不愠不火，但川香楼作为开设多年的川菜馆，有着一众老客捧场。他家的水煮活鱼是招牌菜，虽然早已不是什么稀奇菜品，但胜在脆香麻辣，口味扎实。其他菜品诸如剁椒鱼头、回锅肉和口水鸡也是有模有样，颇具地道川菜的风采。

别看北梦山路口不过七八家馆子，倒是地方菜系汇聚，粤菜和川菜都有，闽北菜也不能缺席。主打闽西北风味的「客洲」也是一处热门餐馆。

闽北菜具有鲜浓醇厚的显著特点，是闽菜中的重口味担当。干蒸河田鸡是客洲梦山店的特色菜，采用长汀的民间做法，抹盐后干蒸，原汤化原食。

烧鸟店近来可谓是日料的热门形式，在北梦山路也有一家，刚开业不久。老店新址，名为「谦信烧鸟居酒屋」。除了店内的主打全鸡宴，也加入了一系列海鲜元素，比如深得福州人欢心的花螺、鲍鱼和黄鱼干。

食遍大梦山，走遍大梦山。无论是新景中的旧日遗迹，还是旧地重游的再添新愁，时过境迁，老福州的大梦一场看得未必真切。但只要经历过，总比遗忘了更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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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大梦山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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