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平正在厨房给羊蹄燎毛,臭气冲天,外边西平高声叫道:姐夫电话,接不接?人已拿着手机站在厨房门口,右手捂着鼻子。广平、西平,听起来好像是兄弟俩似的,实际上是一对儿60多岁的老人。当年谈恋爱的时候,名字里的“平”字倒也帮了他俩一个小忙,

  “神了神了!”广平接完“你猜咋了?姐姐住院了!”“啥病?”“胆囊炎,要做手术了!”“哈哈!齐了齐了!”西平大笑,广平怪笑,两个老人四掌相击,就像集体看电影偷吃瓜子被老师发现,正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不料老师却往他俩的手里添了一把瓜子,心中顿感一种酸酸的平衡。   这是年的事。进入新世纪这十几年里,姐夫、广平、西平先后做了胆囊切除手术,都是无胆人。广平表现最好,手术半年后就放开手脚,喝酒、吃肉,见谁都说切除胆囊毛毛雨啦。这两年,全家都说还是姐姐身体好,这辈子躲过了胆囊这一刀,不承想老天是公平的,不管是谁都不能叫你掉队。   俩人笑过,西平说事不宜迟,医院去吧;刚过完年,家里水果、酸奶啥都有,还不用另外花钱。广平一笑说我下去取车,你马上就下来。心里却想的是羊蹄炖好了,要不要送给姐姐?四只都送吧!一直以来,姐姐的笑脸就是广平心中的太阳,送礼给太阳,浑身暖洋洋。   话说两人兴冲冲走上病房过道,急不可耐要和姐姐好好谝一谝。推开病房门,愣住了,姐姐一脸沉重,佝偻着腰,右手扶床,左手捂住肚子。姐夫一筹莫展,坐在床上翻看化验报告单。   却原来,春节一过姐姐就肚子疼,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半夜要在客厅走一两个钟头。住了院,被诊断为胆结石,可是打了三四天消炎针却消不了炎,把大夫整得没了主意,初步决定后天手术切除胆囊。姐姐本来想胆结石小毛病,没打算告诉亲友,如今消炎出难题了,想医院当消化科主任,便叫姐夫联系了广平。

  外甥不到50岁,端着一张戴眼镜的脸,背着手从胃镜室出来,立刻被四五个病人家属包围。外甥天天享受这个待遇,应对自如,也不开口,只见他两手举起,表示我现在很忙,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办,放我一条生路吧。用眼神跟姨姨姨夫打过招呼,一拐弯走进办公室,反锁上门,从广平手里接过X光片,足足看了两分钟,不说话,又接过化验单,只看了两眼,开口说我出去一下。   片刻回来,锁上门,嘴里蹦出三个字:胰腺癌。西平慌慌张张瞥了广平一眼,对外甥说你这娃,看仔细了没?这可是人命关天的病!外甥不为所动,说把片子化验单给肝胆科主任看了,他的结论和我的一样。   广平被晴天霹雳镇住,半天回不过神儿来。西平吓得浑身发抖,问外甥该咋办。外甥不紧不慢,说只有两个办法。一是保守治疗,搭个桥,让胆汁绕过病灶。保守治疗能存活半年,可以住在我的病房,肯定把阿姨照顾得好好的。“阿姨我见过几次,人好。同事看见我手机里的照片,都说她长得漂亮,跟电影演员一样。”二是手术治疗,切除胰腺、胆囊、十二指肠、胃的一部分,存活期大概一年,但病人痛苦,生活没质量。“顺便说一句,做手术的话要住肝胆科,床位也没有问题。到底咋办,你们好好商量商量。如果让我选择,我选保守治疗。”   医院门口,刚才看见的那个兴平豆面糊糊小老板正在收摊儿。广平看见,恍如隔世,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,西平也转过身子抹眼泪。在医院外摆摊两三年,小老板见惯这种场景,便拿过两个小板凳,意思是让老两口坐下。广平见状,唯恐躲避不及,站起身又往前走。西平赶上来问:“咱往哪走?”   往哪走?姐姐往哪走?12年前老爸得的就是胰腺癌,住院半个月就去世了。   往哪走?泪眼模糊,却偏偏路过一大学校园。当年儿子平平考上这所大学,连续四年,姐姐每年春节给平平一万元红包,分明是替他们两口交学费——平平四岁时洗澡烫伤屁股,那时广平两口还在宝鸡没调回来,当护士的姐姐当晚接回平平。在姐姐家疗养两个月,平平胖了三斤。平平胆大包天,一次竟正儿八经同西平商量:我想让姑妈给我当妈妈,行不行——广平不敢往下想,含着眼泪自言自语,又像是问西平:“对姐夫怎么说?”老爸查出胰腺癌那天,他和姐姐当机立断:不能对爸爸直说,说了爸爸受不了。当天与主治大夫串通好,伪造了一张假诊断证明——胆囊炎,药物控制。老爸的主治大夫姓郝,给不少病人家属帮过忙,口碑很不错的。   西平说,对姐夫好说,关键是对姐姐怎么说。老两口站在街口,左右为难。但是时间不等人,无论做不做手术,都要赶医院来,而且转院之前就要决定该不该对姐姐说明病情。问题是姐夫又跟姐姐在一块儿,如何避过她又不能让她起疑心。一步一步,犬牙交错,一步踩不到点儿上,就有可能铸成大错,而且是挽救不了的大错。   广平权衡再三,拿定主意找高人指点。准备开口对老伴儿说呀,心里却不由自主蹦出一句歌词: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——泪水又跟着歌词流下来了。

  

早饭晚饭可以随意,老胡中午饭不凑合,必须要让老伴儿炒两个菜,必须有肉。蒜薹炒肉丝莴笋炒肉片那些肉菜太家常了,必须上大肉菜,比如焖大虾、盐水鸡、酱肘花之类。老伴做不了,就去饭馆买——一周内不能重样。关键是老伴乐意为老胡张罗大肉菜,常说你快七十了能吃能喝是你的福,也是我的福;你看小龙她公公,没有胆的人,这不敢吃那不敢吃,生活没啥奔头儿。小龙是他们的女儿,与丈夫龙龙在上海成家立了业。

  老胡和广平的交情恰巧从大肉菜开始。老胡的老妈去世前心如止水,啥事不求,只是隔天要吃三个四喜丸子,难住了老胡两口。外买很容易,问题是饭店的四喜丸子老妈看不上,说根本没有老家苏州那个味儿。吃不到就乱发脾气,给你整个鸡飞狗跳天昏地暗。   一天广平去姐姐家串门,刚好姐姐亲家老胡也在。说到老妈难侍候,姐姐笑指广平说,你不是做四喜丸子老手么;老是吹,终于有了检验你水平的时候了。广平不含糊,当下应承下来,与老胡说好第三天端一饭盒在老妈那儿汇合。三天后老妈吃过一口,把广平打量了足足一分钟,很坚定地说你不但是苏州人,而且你家里保险出过厨师。老胡在一旁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。   实际上广平是地道西安人,只是爱做饭爱钻研而且把做饭当做乐趣。此后两人过往紧密,一有机会或者创造机会就在一起吃肉喝酒,乐此不疲。远话不提,只说这天中午老胡刚呷过一口酒,夹起一大片粉蒸肉,美滋滋跟神仙似的,却见广平匆匆敲门进来,匆匆说天塌了,立马就要老胡拿个主意。说话间眼皮低垂,像一只落单的小鸟急于向长辈求援,却又怕对方说句“对不起,一切都要靠你自己。”果然,老胡听到“胰腺癌”三个字脸色煞白,更架不住老伴儿在一旁抹眼泪,心也乱成一团麻。忘了让广平喝一杯,自己闷一口酒镇静下来,先问广平拿定主意了没有。“拿定了,不给姐姐直说。”广平刚说完手机响了,是西平发来的   “对!”老胡似乎看见了广平手机上的字,看错啦。“一定要直说!每个病人都有知情的权力!”一字一板,斩钉截铁,倒把广平吓着了,心想幸亏来找老胡,老胡是少有的明白人。但是——不等广平开口,老胡问道:外国一个科学家的一个新发现你知道不?广平一头雾水,静等老胡发挥。老胡说这科学家经过20多年的病例研究,发现人的心脏能产生一种抗癌的啥啥酶。前提是病人知情,心态阳光,才能刺激这种酶的产生。“你姐这人我们都了解,云淡风轻,一个自在从容的人。我敢说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听到真话!”   “那,你能保证说了我姐一定能承受得住?万一——多少人都是知情后很快就走了。”   “这事你听我的!咱是这——”老胡示意广平喝一杯酒压压惊,说道:“时间不等人——医院等你们问外甥的结果呢!医院,在路上我再慢慢给你说。”这时老胡老伴犹犹豫豫地说,“该给小龙两口打个电话吧?”老胡说你不要添乱了,病还没有最后确诊你急个啥。   广平倒不急了,把茶几上老胡的烟点上一根,坐下:“你根本就没有说服我么!咱再商量商量吧,一步一步都要稳妥。”眼眶又红了。老胡看出来再咋商量也难统一,白白耽误时间,干脆快刀斩乱麻:“要不然咱打个赌?”广平一惊,泰山压顶生死攸关了,你还有心开玩笑打赌?又想反正今天已经乱成一锅粥了,只要姐姐平安,咋都行。   见广平点头,老胡说道:“你说不能给你姐直说,好。我的意见是不但要直说,而且说了后你姐肯定能撑得住。”老胡也点上一根烟,“如果我说的应验了,你就算输了,你输了你把你的龙头拐杖给我。如果我输了——我当然是不会输的。”   话说到这个份上,广平心里忽然有了对姐姐直说的底气。“好吧,咱就打这个赌,拐杖我其实早有送给你的心呢。”拐杖是他在古玩市场花两千元淘来的,据说是晚清时期贵族的玩意儿,用黄杨木制成。黄杨木不算啥,关键是拐杖安了红铜龙头,把玩时间越久龙头越威武,吹胡子瞪眼,叱咤风云。   更有意思的是拐杖中间箍着20厘米长的红铜,上面刻着四个字,“云来了没”,好像是龙在问人,又像人仰头问龙:今天下雨不,云来了没?老胡第一次看见这拐杖便眼红心热,出价三千求转让,说他最喜欢的就是这四个字,“都说行至路尽头,坐看云起时。有云就好,趁机腾云驾雾,来它个重整河山万象更新。”这倒让广平警觉起来——原来这拐杖还真的是个稀世珍宝!但此时有一点他还能理得清,金拐杖,银拐杖,比起姐姐的命都一钱不值。于是对老胡说:“只是,咱说了半天,还不知道我姐夫是啥主意呢。”

  当天医院,各路专家连夜会诊,确定为胰腺癌,手术定在第三天上午,肝胆科主任主刀。   11点都过了,医院大门,眼睛四处一扫,看见老胡两口儿冻得跟猴儿一样,正原地打转转取暖呢。这时的温度恐怕在零下两三度,老胡两口年龄加起来都快岁了,竟在严寒下等了三四个钟头。医院的,怕姐姐看见了会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儿。   “好了,不说了,把我冻得!今天你做东!”老胡听广平大略说过里面的情况后,不忘初心,先安排老伴儿回家,又约广平一起喝个酒。广平惊魂未定,正想借酒消愁,两个酒友想到一起了。于是就近找了个通宵营业的小饭馆。广平点了一盘梆梆肉,一盘素菜杂拼,外加两瓶半斤的泸州老窖。两个半斤相加是一斤,点一瓶一斤装的不就得了?那意思是各自包干,谁也不要多喝,谁也不要少喝。   刚抿了一口,广平打个激灵,说咋把最重要的事忘了,“我姐让我跟你商量一下,意思是让龙龙两口儿明天回西安。正好小龙的预产期是4月下旬,就在西安休息两个月吧。小两口儿结婚晚,小龙算是高龄产妇,多休息两天也应该。”   老胡连连点头,拿出手机给小龙打了电话。   两人一时无话。烟雾腾腾。近两三年,喝酒吃肉神聊是两人的乐事,可是今天广平的心里像装了一座华山,沉甸甸,喝酒也不香。在胰腺癌面前,老胡明白自己属于外围亲戚,虽然急于打问下午经历的细节,一字一句却格外小心。喝酒,喝酒。   倒是广平憋不住,主动说了——下医院,西平拿着片子化验单早早在大门口等候。广平压力山大便敢一手遮天,竟不让老胡和西平进去。自己跟个小偷似的,悄悄溜到离姐姐病房十多米的地方,观察五六分钟,终于等到姐夫一人出来打开水,所幸开水电炉正好在他呆的这个位置。“天助我也!好兆头!”心里默念两句,把姐夫带到一个拐弯处,压低声音说过外甥的判断。他怕过一会儿自己过于紧张表达不清,索性不等姐夫开口,急急问道:“给我姐咋说?”想不到姐夫反问广平:“你看咋说?”广平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。更想不到的是,还没有把他和老胡达成的默契说出来,姐夫便说道:“你外甥说是啥病就给你姐说啥病——”广平顿时魂飞魄散。处心积虑一天,结局竟然如此潦草。   三杯酒下肚,广平吞吞吐吐,好像很不情愿地对老胡交了底——刚才决定做手术,大夫们走后,姐姐还交代了两件事。一是如果万一那个了,捐献遗体,一应事宜由广平代办。二是给快要出生的孙子起了名字,不论男女,都叫“望云”。“对了,”广平抬起头说,“我姐让我征求一下你们两口和小龙的意见,看叫这个名字行不。”   “行!行!望云,好得很!”老胡满口答应,肚子里却五味杂陈,与泪水搅和在一起。泪水里满是亲家母的好:泰国旅游回来,给老胡老婆带回一个万元的橡胶床垫,老婆老寒腿;前年小龙车祸脚踝骨折,亲家母第二天赶到上海,病床前前前后后照顾半个月,病友都以为小龙是她的女儿。   老胡闷一口酒,放出一句话:广平你先不要给你姐办遗体捐献手续——好人自有天相。

上午8点半,姐姐被推进手术室。

  家属等候区大概有80把椅子,但是当日上午安排了40台手术,以每家来三个亲属计算,椅子远远不够。   广平两口儿,小龙两口儿,老胡两口儿,外加姐姐的两个同事,一共来了8个人。老胡万万没有想到的是,与广平一见面,广平就把龙头拐杖交到他手里。提早交付的意思是借老胡的吉言,祈祷姐姐的手术顺利完成。“这——”老胡张口结舌。广平板着脸说,“你赢了。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。”老胡见没有空座椅,趁势对广平说手术起码还得三个钟头,咱到外边抽个烟。   既然手里拿着拐杖,不如趁机拄着拐杖下楼,想不到老胡一下子便苍老了很多。原来拐杖这东西,意气风发者用它显潇洒,愁眉苦脸者用它就被拖下一潭苦水,一副病恹恹的样子。   医院门口附近找了个避风处,紧张得立马点烟,喷云吐雾。不敢提手术,老胡就问:昨晚你姐还好?广平苦着脸笑笑,先说五年前西平切除胆囊的前一天晚上,吓得,不让我离开一步,一晚上都没合眼,好像天快塌了似的。“西平啥病?我姐啥病?根本是两个概念。我姐你看,前天下午知道实情后镇静的,坦然的。不等我姐夫开口,她就拿定了动手术的主意,好像得病的不是她似的。所以我一直怀疑,也最担心的是我姐刚听到胰腺癌三个字被吓糊涂了。人一糊涂,她就不是她了——前天竟然跟我们一起讨论转院、手术细节,你说世界上有没有这么冷静的人?”   老胡心里也打鼓,嘴里却说有一种气质叫凤凰涅槃向死而生,我,恐怕还有你,男人女人,事到临头可能都做不到。   广平听不进去,看看手表,拉着老胡往手术室走。其实此时离他俩下楼还不到半个钟头。   到下午5点,天都麻麻黑了,姐姐最后一个被推出手术室——手术9个小时。广平心里一紧:其他病人出了手术室神志清醒,唯姐姐仍处在昏迷之中。

 

 “如果手术,存活期一年,人受罪,生活质量差。”外甥的话老在广平耳边嗡嗡叫。姐姐做手术那天早上,他最担心的是姐姐出不来手术室,想叫西平给他和姐姐拍个合影,留个念想,犹豫片刻打消了这个念头。如今手术了,广平开始为存活期一年倒计时,却不敢对谁说,只好记在日记里:

  ——3月5日,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。姐姐让龙龙给我打电话,让我中午送饭。这么快她就能吃饭了?不会吧。原来是叫我给姐夫送饭。姐姐的意思,姐夫胃不好,医院食堂的饭太硬,所以——唉,姐姐,你都成啥样了,心里还想着别人。   ——3月20日,我开车接姐姐出院。姐姐瘦成一张纸。   ——4月1日,医院肿瘤病区,化疗,还有放疗!唉,我是不同意化疗放疗的——我不敢说。   ——4月30日,望云出生,男娃。姐姐高兴,就像一个孩子。老天送了姐姐一个最温暖的礼物。   ——7月3日,西平60岁生日,请姐姐两口儿吃饭。姐姐说化疗后吃不下饭,她的对策是吐了吃,吃了吐,吐了再吃,吃了总比不吃强。   ——7月25日,老胡轻微脑梗住院,无大碍。人好好的咋就梗了?看来他表面世故老练其实不如我。我高估了他。   龙龙早已回上海上班,望云和小龙一直由老胡两口照顾。老胡住院,姐姐决定让母子俩搬过来,由她和姐夫照顾。姐姐这身体能行?好在望云好带,吃饱了就睡,一睡一个晚上,醒来就笑就要吃。好礼物,好礼物!   ——12月30日,姐姐65岁生日,两口儿请客,全家人包括我、老胡两口儿,姐姐怀抱望云笑声爽朗。我与姐姐碰杯,说你胖了。姐姐说胖倒没胖,前几天刚测了体重,88斤,跟手术前一样。   ——年2月25日。一年了?一年了!敢不敢给姐姐发个   下午老胡来了,知道他是来约酒的谁知道他把拐杖也带来了。甫一坐定便神叨叨问道:你姐见过这拐杖没?没。“那她咋就给孙子起了‘望云’的名字?”我说可能是纵览飞云眼界很宽阔的意思吧。他点点头,沉思片刻,说拐杖上的答案有了——云来了。   我心里有点儿明白又不明白,摸不着头脑。直到酒喝完,我一直没敢开口问他,怕戳破了啥玄机,影响姐姐康复。他说这两天查了资料,“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美国医生叫威斯利,美国一所大学健康科学研究中心首席专家。他的团队多年的研究结果是,愉悦的心脏能分泌出一种缩氨酸荷尔蒙,能杀死95%的胰腺癌细胞。剩下的5%癌细胞,它的DNA合成速度也大受影响,不会扩散出新的癌细胞。”   他说中国古人认为心是思维器官,所以就有操心、心领神会、心得体会、心有灵犀一点通等等说法,现在才知道心脏的功能决不仅仅只是输送血液的。老胡说,“给你说得多了你也记不住,总之一句话:心情好,心脏就是消灭癌症的导弹发射场!”   谁知道呢?但我宁愿相信老胡的话是真的,因为姐姐的心情好是公认的。姐姐安然度过一年的大限,是大家都看见的。   ——年8月31日。好几年没记日记了,我的日记其实就是为姐姐的“一年”而记的。   望云已回到上海,今天开学,一年级。老胡两口已经去上海半年了,但是开学的消息却是姐姐给我说的。听姐姐的口风,她有意让望云在西安上学,由她照管,无奈小龙两口考虑到她的身体都没有同意。   姐姐说了,两亲家已达成初步协议,每家在上海照管半年,半年后交班。   姐姐意气风发,最近几年爬了华山,去南京无锡旅了游。续上了合唱团的学习,和以前一样,还是南郭先生,还是猜不出小尼那个《开门大吉》里的每一个歌名……   今年2月25日那天,我把拐杖还给了老胡。我也不说为啥送还,我也说不清为啥送还。还好,他也不问,收下了。插图吉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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